靈命 • Being—宣教 • 服侍

對宣教的醒悟
出發前往工場的路通常始於看見工場或工場羣體的需要,宣教士願意回應,便走上宣教之路。差會通常會提供一定的訓練,不少宣教士甚至已完成神學訓練,帶着種種頭腦知識準備在工場上貢獻所長。然而,當踏入跨文化工場,幾乎免不了會經歷「又聾又啞」的階段:不論是學習語言、適應當地生活、與團隊或當地教會建立關係等都需要時間。期間宣教士覺得需要支援,常比感覺「被需要」更多。若學習語言或適應文化不順暢,甚至可能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祝福工場。經歷兩年法國南部的跨文化宣教體驗後,我發覺這種感受跟華人教會文化及對宣教的圖畫有直接關係。突破以上兩點後,我體會到靈命被更新,宣教視野也被改變了。
華人教會文化
華人教會比較看重行動(doing)及成本效益(cost-effectiveness),宣教工場的環境實際上對宣教士的付出充滿限制。宣教士完成各樣裝備與訓練、籌備出工場的經費,這些在時間和金錢上的投資就是「成本」。很多人自然期望宣教士能「回本」,甚至連宣教士自己也不願「辜負」眾人期望。短宣時我也帶着同樣想法:「弟兄姊妹奉獻支持我,我要好好把握機會傳揚福音!」我絕對不否定需要珍惜資源和機會,但帶着這種想法,在事工進展緩慢,或因跨文化服侍帶來限制時,便容易感到服侍意義不足、未能「發揮所長」和不乎合成本效益。
出現這種感受實是人之常情。記得當時我看到一同畢業的神學院同學,在羣組分享教會事工如何忙碌,我卻因仍在適應工場而有不少空閒時間,令我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在好好服侍神?教會投放在我身上的資源是否用得其所?南法生活的步伐本來就較緩慢,當地合作的弟兄姊妹也重視「工作生活平衡」(work-life balance)。宣教士為我設定了短宣時間線,加上閱讀宣教讀物,得到宣教士和差會督導不停提醒,以及自我操練不要用香港的服侍節奏和模式論斷自己,終於明白是可以慢慢地事奉及悠閒享受生活的空間。
儘管頭腦上知道神對我的愛不在於我的付出,但自己實際上會用「回報」神的想法服侍祂,以致花時間休息或不能「最大化」地付出時,便會有愧疚感。然而,當回想到神如何奇妙地引領我去南法服侍,甚至短宣本來就不一定能「回本」,便又意識到神定意要我以新的模式服侍:祂根本不需要我用香港的節奏和「輸出量」(output)服侍祂才滿足,祂樂意讓我享受祂所賜的一切!當我不斷在生活和服侍中經歷神的恩典原來不帶任何條件,甚至體會這旅程是祂的禮物,我的心便能更安穩於神的愛裏,減少計較自己的付出和成果,也因此更能活在當下,從中經歷更多喜樂,更能真誠慷慨地付出。
這種心態的轉變非常微妙,從服侍表現上看或許與之前差不多,都是盡力地盡心完成服侍,但宣教工場的文化差異及宣教服侍的彈性,驅使我認清服侍的真正動機,真實面對內心的需要,讓聖靈作更新。當我經歷一切全是恩典、服侍主不能處處計算成本效益,也就減少了對人對己的苛刻,成為能更好盛載神恩典的器皿。
宣教圖畫
不少宣教士都以保羅為榜樣,想像自己宣教時也必須像他一樣勞苦地四處奔波服侍。此外,宣教士傳記中不乏偉大的奉獻犧牲故事,藉以激勵弟兄姊妹參與宣教。加上今天不少教會和差會都提供不同訪宣體驗,參與訪宣的弟兄姊妹都傾囊而出,訪宣後便筋疲力盡!以上種種塑造了我們心中的「宣教圖畫」。
發往工場前,我鞭策自己要努力付出支援宣教士。到達工場後,我卻因為語言限制和陌生環境,處處需要宣教同工照顧及幫助,甚至被我的服侍對象或較年輕的弟兄姊妹反過來照顧及款待我,實在跟我想像的「宣教」有很大落差!我意識到自己一直傾向付出和將責任往身上扛,原因是不願接受自己需要他人幫助,或認為只有自己才能做好某些事情。我體會到能接受他人服侍和願意請求他人幫助才是真正的謙卑;建立教會本來就需要彼此扶持幫助!
我常認定傳福音最為重要,畢竟這是宣教的最大目的。由於工場的策略並非建立華人教會,因此團隊一直參與法語教會,以此支持弟兄姊妹和同工。隨着我的法語漸有進步,我逐漸能在崇拜及團契以基督福音作為講道及分享的中心,但亦因對法語陌生,許多信仰核心概念都要重新學習及理解。過程中我反得着機會再思考福音與個人生活的關係,從而再次被福音的偉大激勵及經歷生命更新。在香港時因忙於教會服侍,甚少專心和安靜坐下來聽講道和投入音樂敬拜,沒想到在工場的教會卻因被弟兄姊妹服侍,自己反有許多成長,也能在空間較多、框架較少的環境嘗試實踐改變。
神叫萬事互相效力
縱然自己有許多不足,但親身參與宣教的見證也可以激勵許多法國弟兄姊妹學習如何接待客旅。神實在叫萬事互相效力,叫我和工場各單位都經歷祂的恩典,彼此祝福。我的經歷可能有別於其他信徒的靈命成長,但感到神了解我,特意讓我在法國工場如此經歷祂。
若你認為自己仍未有足夠才幹貢獻工場而遲疑參與宣教,我鼓勵你像我一樣參加兩年的深度宣教體驗,或許會讓你有不一樣的發現和成長!
(作者:Tri於 2022-2024 年參與香港中信「差傳深度行」前往法國服侍)